提起新疆你會想到什麼?
美景?美食?還是一無所知?
快速發展的時代,並沒有揭去蒙在「新疆」臉上,那層神秘的面紗。
大概是從絲綢之路開始,那神秘瑰麗的氣質就蘊藏在它的體內,如今,穿越了時空,仍在流淌。
也正是因為這份神秘感,使得新疆在眾多現代化大都市中變得與眾不同,熠熠生輝。
2016年,有一群人扛著攝像機和各式各樣的設備,來到了天山腳下。
執意要打破這份神秘感,去觸碰一個有血有肉,有苦有樂的真實新疆。
他們摒棄了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將鏡頭對準了鮮活的新疆人,拍攝極具煙火氣的市井生活。
對於這個極具包容性的地域,最好的解讀,無非是回歸日常生活本身。
不加任何修飾的新疆,才是最真實的新疆。
你可能會失望於它的平常,可能會感動於它的質樸,無論哪一種,都不妨礙你,去接觸一個全新的新疆。
面紗之下,它似乎,也沒那麼神秘。
4月,位於伊犁河谷的野生杏樹林就迫不及待地綻放出粉白的花朵,一夜之間,碧綠的草原上多了一抹沁人心脾的粉紅,害羞地宣告著:春天來了。
這就意味著哈薩克牧民春季轉場的時刻開始了。
他們要騎著馬,驅趕羊群去往春季牧場。
在這之前,年僅4歲的阿依布蘭必須學會自己騎馬。
在很多人看來,這個出生在馬背上的民族,應該生來就會騎馬。
然而阿依布蘭學習騎馬的過程並不順利。
4歲的他,因為手臂力量薄弱,牽扯不住韁繩,無法控制好馬奔跑的方向,重重地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堅硬的樹枝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深深的傷疤。
還沒來得及擦乾淚水,「征服欲」就代替了傷痛,充斥著他的內心。
但是個子還不及馬腿高的他,無法憑藉自己的力量重新回到馬背上。
當小夥伴提出去尋找阿依布蘭的父親進行幫助時,小傢伙咬著牙拒絕了。
在草原上長大的孩子,血液里也流淌著游牧民族的堅強和倔強。
最終他找到一棵樹,爬上樹幹,再騎回馬背。
幾次嘗試之後,阿依布蘭帶著臉上那道象徵著自己人生路上第一個磨難的傷疤,揮舞著馬鞭,馳騁在粉色的杏樹林中。
駿馬對於哈薩克牧民來說,就像他們的翅膀,能帶著他們在廣闊的天地到處翱翔。
蒙古族老人鬧日普阿拉西,更是將這雙翅膀看作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18世紀時,土爾扈特汗渥巴錫曾率領17萬族人自伏爾加河流域東歸,最終有4萬人回到了祖國的懷抱。
鬧日普阿拉西就是他們的後裔。
至今他們都保留著自己民族的傳統,會從自己騎過的馬中,挑選出一匹「神馬」。
不能騎,也不能殺。
這樣一匹神馬,陪伴著鬧日普阿拉西一家,共同度過了30多個春夏秋冬。
它還救過孫子朗才的命。
貪玩的朗才不小心跌入山谷,是老馬用嘴叼起他,將他送回氈房。
如今,這匹馬老了,甚至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按照土爾扈特人的習俗,鬧日普阿拉西必須將老馬放生,讓它在自然中死去,這象徵著吉祥。
到了要離別的時刻。
鬧日普阿拉西摸著老馬的頭,失聲痛哭起來,他說:「讓它翻山就翻山,讓它過河就過河,照顧了我家四代人,現在它就要離開了,我心疼。」
老馬也意識到,自己要離開昔日的主人了,眼角流出了淚水。
鬧日普帶著老馬走了很遠很遠,還有一匹小馬跟著老馬,它不是老馬的孩子,但一直對老馬寸步不離。
思索再三的鬧日普決定,讓小馬代替自己陪老馬走完生命中的最後一程。
等第一場雪落下來的時候,鬧日普阿拉西就會從地平線看見跑回來的小馬,那時他就會知道,老馬已經去了天堂。
生和死,苦難和蒼老,都蘊涵在每一個生靈的體內,總有一天,我們會與之遭逢。
萬物終將渾然難分,像水溶於水中。
人和自然中的一切,都是不可劃分開來的存在。
自然,是人類最好的老師。
所以,牧民們敬畏自然,尊重自然,在這裡,人和自然達到空前的和諧,這是獨屬於他們的默契。
冬季的禾木鄉,被一片白雪所覆蓋,冬季最低氣溫常常超過零下40攝氏度。
整座村莊,都壓埋在厚厚的積雪之下,安靜得像不存在一般。
事實上,這裡居住著成吉思汗西征將士的後代——圖瓦人。
整個中國有2000多名圖瓦人,有一半以上都居住在禾木鄉。
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使得禾木鄉冬季的娛樂活動離不開雪。
智慧的古阿勒泰人早在一萬多年前就發明了毛皮滑雪板。
如今的圖瓦人將這門手藝完完整整地保存下來。
滑雪板採用上好的白松木,用人力將它壓彎,修整,再使用馬皮繩系出一個鬆緊可調節的活扣。
不僅要確保自己的鞋子能放進去,還要確保在頻繁的運動過程中,不會脫落。
再將馬小腿的皮毛裹在松木板上,用皮繩在扣眼中穿插固定。
整個過程中,不使用一根釘子和膠水。
瑪力琴就使用這門古老的手藝為自己打造了一副合適的滑雪板。
從6歲開始,瑪力琴就跟隨自己的父親踩著滑雪板,進入深山狩獵,經常在野外一呆就是十來天。
如今儘管圖瓦人不再狩獵,但殘酷環境激發出的生命能量卻一直不曾泯滅。
做了父親的瑪力琴依然有自己的野心。
他想和鄉里的年輕人一起去征服家後面的那座雪山。
攀爬雪山,對於已經步入中年的瑪力琴來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憑藉著骨子裡的堅韌,他終於站在了山頂上。
俯視這遼闊大地,在蒼茫天地中,人是多麼渺小的存在。
瑪力琴從山頂一躍而下,像雄鷹一般,展翅高飛,滑翔而下。
即使在冰天雪地中摔倒,翻滾,激情也從未褪去。
快樂驅趕著寒冷,在茫茫白雪之中,靈魂都得到凈化。
人類進化到今天這個地步,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能獲得喜悅。
就算有一天你把他扔到樹洞裡頭,他看著天,也會數每天飛過多少只鳥,他也會獲得喜悅。
對於圖瓦人也一樣,在裊裊升起的炊煙中,生活的喜悅就像從天空中飄落的六角形雪花,密集又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