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說:「生活是美好的,生命在其間又是如此短促。既然活著,就應該好好地活。思念早逝的親人,應該更珍惜自己生命的每個時刻,精神上的消沉無異於自殺。像往日一樣正常的投入生活吧,即便是痛苦,也應該被看做是人的正常情感,甚至它是組成我們幸福生活的一個不可缺欠的部分。」
高中時期,孫少平遇到了「班花」郝紅梅,後來郝紅梅成了他的初戀。
年少的怦然心動,沒有利益和功名的裹挾,愛戀純凈的沒有一絲雜質。
兩人相似的家庭背景,都穿著破爛綴補丁的衣服,常常處在自卑的情緒中不敢抬頭看別人。
機緣巧合,孫少平遇到了那個和他一樣最後打飯拿黑面饃的女孩,貧窮,讓他們同命相憐,此後,兩人便不約而同的去拿自己那兩個不體面的黑面饃。
而真正連接起他們兩個人情誼的橋樑是書籍。
對讀書共同的愛好讓他們走在了一起,一個友善的眼神,一次愉快的對話,在一次次借書和還書的傳遞中讓自卑而又敏感的少平第一次感到了青春歲月里的溫暖。
孫少平懵懂的情感心扉被打開了,也讓他從自我封閉中走出來了,變得自信開朗起來,他開主動和同學們交往了,給同學們講故事,當眾發言,打籃球場,玩桌球。
正如俄國哲學家赫爾岑所說:「初戀的芬芳在於它是熱烈的友情」
在郝紅梅住進孫少平的心裡後,孫少平的生活變得生動、有意義了,他看過《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幻想著自己是保爾柯察金式的英雄,和自己的和冬妮婭能夠一起生活,一起努力,創造屬於他們的幸福生活。
就像保爾柯察金說的:「我們的生活里不僅有鬥爭,而且有美好的感情帶來的歡樂。」
可當這個美夢碰到現實的時候,就如同色彩斑斕的肥皂泡泡一樣一碰即碎。
當同班同學侯玉英應為在勞動時孫少平給她發放的勞動工具不滿意而惡意當眾揭穿孫少平和郝紅梅的關係時,孫少平和郝紅梅兩人的關係就悄無聲息的發生了變化。
刻意的疏遠,乾淨整潔的衣服,積極排隊打飯領自己的兩個黃面饃,不再互動看書... ...
當孫少平還在為自己的初戀患得患失的苦惱的時候,在籃球場上郝紅梅把籃球沒有傳給他而傳給了高幹子弟顧養民這個動作讓這段戀情戛然而止。
之後,兩人再無情感交集,只是同學關係。
俄國作家屠格涅夫曾感慨:「初戀,那是一場革命,卻被單調、正規的生活方式剎那間摧毀和破壞了。」
孫少平的生活再次歸於平淡,熾熱的愛戀生活不復存在,往昔念念不忘的人早已物是人非,曾經幻想著愛情幸福的模樣也漸漸模糊,初戀變成了自己青春年少的美好的回憶。
初戀為什麼讓人難忘,覺得美好?
心理學家研究顯示:不是因為他很漂亮或很帥,也不是因為得不到就是好的,而是因為人初涉愛河時心理異常純真,絕無私心雜念,只知道傾己所有去愛對方,而以後的愛情就沒有這麼純潔無暇了。純真是人世間最可貴的東西,我們渴求的就是它。
每個人在少年的時候,大概都有過一個郝紅梅,她曾讓我們的心臟在青春歲月里狂躁的跳躍著。
只是這樣的戀情只存在熾熱而單純的少年裡。
純凈的年少一去不復返,在以後歲月的長河裡,只剩下與生活和平共處的世俗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世事艱難中我們的笑變得不再是單純的快樂,我們的哭變得不僅僅是難過的淚水,更多的是無奈,不由得為身不由己的生活生出些許感慨。
很多事情,順其自然就好,不忘初心,繼續前行。
孫少平的愛情里,我最喜歡田曉霞。
一個是城市長大的幹部子弟,一個是土生土長的世代農民;
一個是大學生,一個是高中畢業;
一個是省城報社記者,一個是居無定所的攬工漢;
... ...
兩個人唯一相同的是都有一顆不屈服於苦難,為追求理想而不懈努力的心。
就像歡樂頌中說的:「最好的愛情一定是棋逢對手的快意人生,相扶相攜的相互成全。」田曉霞為孫少平的精神世界打開了一扇看世界的窗戶,從此,孫少平的思想和價值觀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的理想不再拘泥於在雙水村當一個名人,世界很大,他要去看看。
田曉霞和孫少平都努力奮鬥去實現自己的夢想,讀大學,當記者,一線採訪都是田曉霞一直以來的理想;攬工,做礦工,寫小說,孫少平用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去改變自己的命運。
田曉霞,陽光、熱情、充滿活力,被善良、真誠、倔強不屈的窮小子深深的吸引。
孫少平,真誠、堅強、不屈不撓,被自信、率真、灑脫豪放的假小子徹底的折服。
外人看來極不般配的組合,但是只有他們自己對彼此的認同和喜愛是無法言語的,一樣的靈魂,相依相伴。
很贊同俄國作家馬爾林斯基說的這句話:「毫無經驗的初戀是迷人的,但經受得起考驗的愛情是無價的。」
當田曉霞為孫少平換上嶄新的被褥,還貼心的留下紙條:「不要見怪,不要見外。」久違的心跳加快讓孫少平再次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已經陷入愛河。
古塔山上,杜梨樹下,孫少平和田曉霞確定了戀愛關係,許下了兩年之約。
大亞灣礦上,田曉霞突然的探望,讓孫少平真切的感受到了什麼是幸福!
孫少平激動的喊出那句:「我沒有白白在這人世間枉活一場!」
都說愛情的最高境界就是相互幫助,相互認同,在精神的世界裡平等、自由的相談甚歡。
就像法國作家雨果說的:「初萌的愛情看到的僅是生命,持續的愛情看到的是永恆。」
可這樣熱烈而又深沉的戀愛卻因田曉霞在洪水中救人犧牲而倏然冷卻,凝固,結冰。
空留下孫少平一人千里迢迢趕到古塔山上,杜梨樹下赴約。
再沒有昔日愛人的讀詩,交心,談理想,期待未來,痛苦的愛無處安放,孫少平的世界裡只剩下無盡的頹廢和絕望。
翻開曉霞的日記,「真正的愛情不應該是利己的,而應該是利他的,是心甘情願地與愛人一起奮鬥並不斷地自我更新的過程;是溶合在一起——完全溶合在一起的共同鬥爭!你有沒有決心為他而付出自己的最大犧牲,這是衡量是不是真正愛情的標準」
令人心碎的文字記錄著田曉霞對孫少平最真誠的愛,也寄託著對他們愛情最美好的希望。
蘇軾曾悼念亡妻王弗寫道: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田曉霞就像一朵開的非常明艷的鮮花,在孫少平的生命力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刻骨銘心,永不褪色。
孫少平和田曉霞相互成全、心意相通,成為了彼此的靈魂伴侶,譜寫了屬於他們的愛情神話。
村上春樹說:「不必太糾結於當下,也不必太憂慮於未來,當你經歷過一些事情的時候,眼前的風景,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