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母把我養大,上門找我借10萬,得知背後原因,我一分沒給
我出生的時候家裡已經有三個女兒了,三姐的名字叫招弟,沒想到第四個還是女兒,父親很生氣,本想把我丟了,後來覺得他好歹也算村裡的大戶人家,說不去不好,就給我請了個保姆,我還不到一個月就被丟給保姆照顧了,每個月父親給她40塊錢。
保姆大家都叫她劉奶媽,年輕的時候得過一場病,腿腳不利索,又死了老公,自己帶著一個兒子叫小波,已經十歲了。為了貼補家用,她出來給人家當保姆當奶媽,據說已經帶了十幾個孩子了。
她的兒子也是個大哥哥了,有時會幫著她一起照顧我。我最喜歡他背著我騎馬馬肩,每次我都被逗得咯咯大笑,而她在灶房忙前忙後為我們煮,聽到我的叫聲就會從窗戶探出頭來罵小波:「你這個背時的娃,可別把小妹妹摔倒了!」
我在她家呆了三年,那次我生病了,咳了十來天了都不好。她把我用紅布一遮背在背簍里就去找我父母了。自從一歲後,父母就再也沒來看過我。她氣呼呼的把我放在父母面前,說:「自己的娃都不心疼,兩年沒來看過了。」那天,父親心情也不好,就把她攆了出去,連帶著我也不認了。
我得了肺結核,需要住院,她拿出好不容易存上的2000元為我交了住院費,一邊哭一邊怪我連累了她。她掙錢不容易,這兩千元得掙多少年啊。
我病好後,親生父母也不要我了,更拒絕再提供當初說好的40塊錢生活費。她衝到我親生父母家,握緊拳頭砸門。可我那偉大的雙親就是有本事任她砸,不出一絲聲音。她最終沒有把我扔在那個門外,本來是這麼打算的,可一放下我就哭,她沒辦法。後來她告訴我,看我那麼瘦,不像是命大的,她怕我凍死在外面也沒人理。
我最終還算命大,雖然常常生病,好好走著路也會磕傷腦門兒,可還是險象環生地長大了。還上了學。升入初中那一年,小波去了我們本地一家鋼廠當工人。她如釋重負,對我說,這下好了,有你哥供你,我可解放了!我和她一樣高興。我知道她辛苦,每天凌晨不到五點就起來做涼麵、磨涼粉,然後推著小車出去賣,直到半夜才回來,能不苦嗎?她也快五十歲了。 我們倆歡歡喜喜地等著小波拿回第一個月的工資給我交學費。可是等到月底,小波進門就把手一攤,說:「打牌輸掉了。媽,你揍我一頓吧!」那一頓揍真是慘烈啊!小波的哭叫聲像殺豬一樣。
後來學費還是交上了,她拿出了自己的養老錢。當她去銀行把錢取出來的時候,我親眼看見她哭了,不知是心疼自己的錢,還是心疼小波不爭氣。小波終於在鋼廠待不下去,嫌太枯燥,於是有一天留下一封信就走了,說是要出去闖一番事業。她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整整哭了三天。哭小波這混帳孩子一溜煙兒跑得沒影兒,將來誰管她,誰給她養老啊。 我說:「你別擔心,就算小波不管你,我管你。」她帶著哭腔說:「我有親兒子,誰要你管。」大學四年,我是咬著牙讀的,不僅刻苦,而且堅持勤工儉學,不到萬不得已,堅決不找她要生活費。她還是按月寄錢來,我攢到一定數額,自己添上一些再打回去。她驚詫,打電話來質問,並說:「你要不學好,在外面掙些不三不四的錢,我就和你拼了。」每次我都氣得哭一場。
然後就是畢業,找到工作,並交了男朋友。他叫董偉,城市人,家境一般,當然和我比是好到了天上。我們結婚買了房子後,她說要來看看。然後才在電話里吞吞吐吐地說了來的真正目的,並不只是來看看我這麼簡單。小波在外面闖了多年,並沒有闖下事業,反而在一次口角中把人家給打傷了。對方要告他傷害罪,私了也行,但要賠十萬。她在家哭腫了臉,這才想到了我。我很難過。比起不爭氣的小波,此刻我更恨的是自己。
我覺得我在她面前現了眼,曾經口口聲聲說自己比她的親兒子有出息,可當她有難時,我依舊束手無策。她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口袋板栗,是我們那地方的特產。進門的時候,她很歡喜地拿出來,全然不顧裝板栗的口袋底部沾滿了泥。董偉有潔癖,立刻就受不了,臉色都變了。第二天,她便說要走。我強留,幾乎與她吵起來。吵完了她還是要走,我只得進臥室把存摺找出來遞給她,真是慚愧,工作四年的人了,可全部存款只有三萬。她斷然拒絕,我急了,差點兒又吵一架。然後她才說:「那天給你打完電話,我就想啐自己兩口。你剛結婚,根基都不穩,我還找你要錢,真是太不為你著想了。我也想通了,這是小波自己作的孽,只好他自己去承擔後果。我不管了,也管不了那麼多。」
自從她回去後,我的小家,她再沒來過第二次。在電話里催急了,她就說:「我又不是你親媽,也不是沒飯吃,去多了,姑爺該不待見了。」 她老了。我滿30歲那年,她70歲整。她得了很嚴重的白內障,走到她面前,除非叫她,否則她是看不清你是誰的。小波從監獄裡出來,終於開始發憤圖強,不僅開了一家加工廠,當了老闆,還娶了一個比他小20歲的媳婦。
小波買了新房子,她執意不搬過去一起住。現在她的房子面臨政府拆遷,看來想不搬都不行了。小波說,為此她生氣得不行,整晚整晚看著她磨涼粉的舊家什,嘴裡念叨著:「我用這套家什養活了一兒一女,現在兒子是老闆,女兒是老師,多大的功勞,如今說丟就丟了嗎?」
聽了這話,我鼻子發酸——她從來沒有當著我的面承認我是她的女兒,因為總想著我不是她生的,長大了,勢必要回到親生父母身邊去,白養一場就算了,再投入感情,到失去的那一天,豈不是更痛?
那扇院門這時緩緩地打開,我看見小波那年輕的媳婦,扶著她慢慢走出來。她一邊走一邊說:「我先說好,去你們那兒住可以,但我磨涼粉的家什也要帶過去。」小媳婦點頭:「成,咱帶過去。」她又說:「你以後在家不准噴香水,我聞了頭暈。」